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身边的美好一直都在,一路相伴把时光折叠成深深浅浅、黄黄绿绿、妩媚动人的样子。
花开已经成海,再不去看就晚了。于是就在上海的油菜花刚开的时候仿佛受了蛊惑,一大清早地远赴江西婺源——去看远方的油菜花。据说那里的油菜花长在山坡上、梯田里、沟涧中,漫山遍野、接天壤地。据说油菜花开时节,那里的世界除了蓝天、白云、碧水、绿树,便只剩一片明灿灿的金黄。当然,还有点缀其间的古徽州,白墙黑瓦。
六个小时行色匆匆,抵达之后却不着急看油菜花。用餐。餐毕。仍然不着急看油菜花,先到“晓起”村看老樟树。一行12人拂晓即起长途跋涉,也算与这村落呼应了!想起京剧开场的暖场锣鼓,不厌其烦,其实只为那角儿乍一露脸便能唤起炸雷般的“碰头彩”。
“晓起”村出产的古樟据说有千余年历史,树干直立高耸,有枯枝高擎,但树冠葱茏,数人不能合抱,有“晓起神樟”之称。次日又在严田民俗园见到据说树龄更有1600余年的“天下第一樟”,树围雄浑,树冠极低。枝若虬龙伏地,冠如年少青春。进村必经的整条回廊、弯弯窄窄的临街店面,江湾的路边店铺、“天下第一樟”的树下多是樟木制成的串珠、木梳、镇纸等等,连空气都弥散着樟木的香呢,这倒可以看作是古樟遗下的福祉了。
终于奔赴开满油菜花的江岭了,车却不巧被堵在路上。道路双向单行时走走停停,后来竟然变成同向双行,于是不久便再也不动了。左侧山崖,右侧深涧,左顾右盼,无能为力。夕阳已经西下,好在景区已近,索性下车步行,迎向那一片高低错落、散布着熙攘人群的油菜花海。
不过,或许未至山之至高处,或许游兴已被堵车所减,或许世间事往往如此,初见似乎并无“碰头彩”的激动。当然,这与油菜花无关。油菜花在山坡、梯田、谷地、平川,甚至房前屋后,哪怕最是贫瘠的犄角旮旯里也会努力擎起一束灿烂的明黄,只为这生命中唯一的春光奉上所有的热情和颜色。
路边的妇人用绿的柳枝、红的杜鹃和黄的菜花飞快地编结花环,女孩子们花五块钱买来戴在头上,这是最应景的头饰,或许也是寿命最短的头饰了。草本、速生、经济价值低廉的油菜花注定不会成为自然崇拜的图腾。此时既为牺牲,所以供奉的方式无从选择。
离别两三日,上海的油菜花们也已迎来盛花期,正密密织织、牵牵扯扯着,如地上摊晒了江宁织造的皇锦,跟桃园的粉蕊、垂柳的新绿、二月兰的炫紫一起肆意涂抹休憩一冬的土地。看见油菜花们在拔高、在舒展、在摇曳、在笑脸盈盈,在对着车窗挥舞细弱的伞状花序,隐隐地便生出些歉意。
其实,身边的美好一直都在,一路相伴把时光折叠成深深浅浅、黄黄绿绿、妩媚动人的样子。而有的人,譬如我,却总想去寻找远方的风景。(鲁北明月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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